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赟


　　这个3月，济南市代表团赴上海考察招商，上海“青岛城市客厅”将于5月正式运营，山东和上海之间的网越织越密，在这个2021年的春天，我们再从互联网的角度看看上海。


　　拼多多、哔哩哔哩、喜马拉雅、小红书、得物……这个春天的热闻主角均来自上海，可是曾经——


　　1999年，邵亦波谭海音两个上海人创办易趣，这是中国第一家C2C电商，但后来被eBay收购；17年前，盛大网络赴美上市，成为上海第一代互联网龙头，但后来日渐没落；移动互联网时代，上海人张涛和张旭豪创办的大众点评和饿了么，分别被美团和阿里收购。


　　上海也曾被问为什么出不了马云，然而当下拼多多董事长黄峥都“退休”了，如今看，上海曾被诟病错失互联网仿佛是一场误会。


　　C位二主


　　3月17日，拼多多董事长黄峥宣布卸任，从最新发布的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来看，拼多多2020年全年营收594.92亿，同比增长97%。2020年平台年度活跃买家数达到7.884亿，超越阿里淘宝成为了电商平台中的第一。APP平均月活用户数达7.2亿，同比增长49%，几乎占了中国人口的一半。3月2日胡润研究院发布的《2021胡润全球富豪榜》显示，黄峥以4500亿元的个人财富超过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成为中国第三大富豪，仅次于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和腾讯创始人马化腾。


　　3月29日，哔哩哔哩（B站）正式在香港二次上市，B站在美国的股价在过去一年里上涨了四倍多，此前该公司已成为视频领域最有影响力的颠覆者之一。B站董事长陈睿的微博头像是小说《我的妹妹哪有这么可爱！》女主角高坂桐乃，傲娇、善良且单纯。


　　它们都位于上海，黄峥和陈睿都是70后。


　　2021年3月24日晚8时，上海市杨浦区政立路485号国正中心3号楼一楼灯光，这灯光里有B站上市前的忙碌，找不到一间空的会议室。B站工作人员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国正中心不止这一幢楼是B站办公地。


　　十年前，2011年，33岁的陈睿敲开了杭州一间出租屋的门，B站创始人徐逸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陈睿，陈睿问徐逸：“咱们是想做一个爱好者的社团，还是想未来做一家公司？”徐逸说：“想做一家公司。”陈睿又问：“你要做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徐逸说：“至少像盛大这么大吧”陈睿问徐逸知道盛大有多大么？徐逸的回答是，至少得有几栋楼。


　　游戏与现实


　　提到盛大网络，可能有人会不太熟悉，但提到“传奇”游戏，相信应该很多人知道。


　　70后陈天桥1991年从上海市洋泾中学毕业，考入复旦大学经济系，1999年与妻子、弟弟、同学等一起创办盛大网络，开始做卡通网站。20年前，2001年，盛大网络宣布正式进入互动娱乐企业，并先后代理运营了《传奇》《新英雄门》《疯狂坦克》等多款大型网络游戏。2004年盛大在纳斯达克上市，市值达到了150亿。那年，年仅31岁的陈天桥一举压过网易的丁磊，以90亿的身价坐上了中国首富的位置。2012年盛大网络（Nasdaq:SNDA）私有化，从美国退市。2014年盛大转手酷6网四成股权，盛大转型投资控股集团，同年11月相继完成出售盛大文学和盛大游戏。


　　又十年过去，盛大早已没有那么“盛大”，最近的一个消息是，这个3月，西藏远望壹创业投资合伙企业发生多项工商资料变更，新增包括上海盛大网络发展有限公司等13位股东。


　　一年前，2020年4月，相关报告显示，上海莉莉丝力压腾讯、网易在内的中国两大游戏巨头，持续一个季度保持着中国手游出海发行商第一名的位置。莉莉丝这个名字你或许会陌生，但是一提到它旗下的游戏相比你就会有印象了，《万国觉醒》《剑与远征》都是旗下的游戏产品，作为致力于成为全球一流的游戏开发商与发行方，在近期App Annie 发布了《2021年移动市场报告》，莉莉丝成功进入全球游戏公司收入前十。


　　这个3月，41岁的黄峥“退休”，表示将长期致力于科研领域。巧的是，陈天桥对脑科学研究情有独钟，2016年他和夫人雒芊芊出资成立的脑科学研究机构——陈天桥雒芊芊研究院（TCCI）。


　　说到游戏，是不是能让你记起史玉柱和他的上海巨人网络……


　　来自上海的一位游戏赛道的投资人在接受采访时说，由于早年复旦、上海交大、同济的计算机机房使得上海成为中国第一批触网的城市，而这些顶级大学理科生偏多的现实情况，使得来自上述高校的第一代程序员成为上海互联网的第一代人才，而游戏恰好作为相比互联网广告、电商具有更高维度的现金牛业务最早进入上海，加上上海作为中国游戏行业发源地的区位优势因素，使得通过游戏相关行业的高比例人才净流入成为上海互联网处在迷失期时斩不断的动力之源。


　　2013年，姚润昊创叠纸游戏，次年5月，他突然决议与几个合伙人带着20人的研发团队从苏州搬到上海，追溯其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上海招人方便。


　　有趣的是，当2014年主打二次元女性向游戏的叠纸团队入驻浦东大道720号大楼时，此时的楼上邻居恰好是B站旧总部所在地（陈睿是叠纸天使投资人之一），当2018年叠纸搬迁至新办公地——杨浦区杨树浦的建发国际大厦时，B站的总部也在1年前搬至杨浦区的五角场，当前两家公司当前的直线距离也只有不到6公里。


　　“全”“新”生态


　　创办于上的叮咚买菜创始人梁昌霖特别推崇一本叫《有限与无限的游戏》，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有时候你盯着自己是零售商，你跟供应商去竞争、博弈，叫有限思维；而跟他们一块去打怪升级，改造原来落后的产业，这叫无限思维。”


　　根据QuestMobile发布的《2020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大报告》，其中在App增长TOP榜单中，2017年5月叮咚买菜以同比185%的增长，成为唯一入选的生鲜电商App，并且在增速上超过钉钉、快手极速版等其它热门App。2月18日，根据媒体报道，生鲜电商平台叮咚买菜正考虑赴美IPO，寻求融资至少3亿美元，该企业目前尚无对外置评。


　　创办于20年前的携程，是跟阿里、腾讯、网易同一时代的玩家，如今的上海，小红书、喜马拉雅、趣头条、虎扑、得物等上海互联网企业，聚焦细分领域，快速抢占行业龙头地位是他们共同的特性。


　　“上海加大扶持新生代互联网企业，未来我们将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工业互联网等‘硬核’科技与‘互联网+产业’深度融合，开辟新生代互联网发展航线”，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总工程师刘平在2020长三角生产性服务业创新云峰会说过。上海新生代互联网，也不再拘泥于消费互联网、产业互联网，也不再局限于to B与to C的分野，而是依托上海合理的制造业和服务业结构，实现全面融合。这些企业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工业互联网等“硬核”科技，变革了互联网底层的运行逻辑，开辟了与传统互联网企业不同的航线。


　　上海市经信委近期发布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上海互联网信息服务业实现收入3484.37亿元，同比增长19.1%；从大企业情况看，七成以上企业实现了正增长。上海互联网信息服务业形成了“百花齐放”的发展格局，一批新兴头部企业成为细分领域的领军企业。2020年4月，上海发布了《上海市促进在线新经济发展行动方案（2020-2022年）》，提出到2022年末，将上海打造成具有国际影响力、国内领先的在线新经济发展高地。


　　B站上聚集的数十万Up主（专业视频创作者），每月生产约590万条的视频，点击量过亿；2020年上海“五五购物节”期间，小红书通过“线上种草，全域拔草”带动消费达5000万元；凭借听书这一新兴阅读方式，喜马拉雅2020年内容消费额超过10.8亿元……


　　生于2013年


　　2013年，彻底改变了BAT和中国互联网，百度全资收购PPS，收购纵横中文网，战略投资糯米网；腾讯投资滴滴打车，战略投资搜狗；阿里战略投资UC浏览器，战略投资新浪微博，战略投资高德地图。


　　回到上海——


　　2013年6月成立的小红书最近刚刚获得了E轮融资，至今已经历6轮融资，在国内互联网行业，一些有点影响力的企业能够同时获得阿里和腾讯参投的情况较为少见，除了小红书就只有B站和趣头条，皆是上海企业。


　　这个3月，小红书表示，前花旗集团TMT投资银行部亚太区董事总经理杨若将加入并担任公司CFO一职，杨若未来将负责公司财务战略的制定、财务管理及内控等工作，但公司暂无IPO计划。


　　这个3月，同样在2013年创立的喜马拉雅也被传计划赴美IPO，随后喜马拉雅回应称目前未有明确上市计划。


　　3月29日，喜马拉雅正式发布春季有声剧片单，近50部制作精良的精品有声剧将于今年上线。此前，3月23日，上海喜马拉雅办公区，相关业务负责人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目前，喜马拉雅每年新上线的播放量超过千万的精品有声剧已达1000多部，《三体》、《庆余年》、《雪中悍刀行》、《有匪》等现象级作品已经超过10部。喜马拉雅在移动音频行业的市场占有率已达73%，喜马拉雅还成立硬件事业部，研发智能设备产品，借助硬件渗透和构建多维长音频场景，满足用户在更多特定场景下的音频收听需求，最终形成线上线下的流量闭环。


　　蜻蜓FM、喜马拉雅FM、荔枝FM作为国内最早一批入局音频的玩家，在2011、2012、2013年相继成立。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2020年5月，喜马拉雅FM月活跃用户数达到9937.39万人，在音频类App中排名第一；蜻蜓FM、荔枝FM依次位列第二、第三，月活跃用户数分别达到2215.46万人和1797.79万人。


　　然而“第一”永远不缺追赶者，字节跳动在去年6月推出番茄畅听，该产品是将番茄小说中的正版小说，以音频的形式播放出来。今年1月，腾讯音乐又宣布以 27 亿元收购懒人听书100%股权，进一步布局长音频领域。


　　在互联网内容服务领域，上海是国内数字内容服务行业门类最全、龙头企业最多的地区，拥有全国网络文学90%的市场份额，B站、阅文集团、喜马拉雅等均是行业领头羊。


　　工赋上海


　　3月30日，仲量联行发布《踵事增华，相得益彰·全新视角解构上海办公楼市场格局》研究报告，截至2020年底，上海办公楼市场规模已达1400余万平方米，其中超过半数位于非中央商务区。科技新媒体行业推动办公楼需求持续增长，带动办公楼板块的产业聚集。从办公楼的租户结构看，科技新媒体业企业在中央商务区占比从2016年的7%升至2020年的10%，在非中央商务区占比达21%。


　　相比北京，上海的互联网空间从整体上看更为分散一些，但在漕河泾、张江等地，也有头部企业与初创型企业集合发展的趋势。2021年是上海张江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建设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10周年。


　　今年1月，B站买地的消息曾引起关注，杨浦区定海社区一地块，出让面积为125524.4平方米。3月2日晚，B站官方确认了拿地的消息，这块地有可能用来建设B站的新总部。在B站之前，其竞标地块旁边位置被美团附属公司拿下，作价65.41亿元，用于美团上海总部建设。


　　也是今年1月，《关于全面推进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意见》发布一周后，2021工业互联网创新发展促经济数字化转型大会在上海举行，当日大会发布了一系列重大成果：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国家顶级节点（上海）里程碑能力发布，企业标识注册量突破20亿；启动建设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工业互联网公共服务平台，启用上海市工业互联网安全态势感知平台，启动建设工业互联网场景（第一批）；大会还为中国信通院数字化转型中心上海分中心、上海市工业互联网高技能人才培养基地、上海市工业互联网协会工业互联网安全专业委员会等8家上海的功能性机构和企业集中揭牌，加速推动供需双侧对接。


　　根据去年发布的“工赋上海”三年行动计划，到2022年，上海工业互联网核心产业规模实现1500亿元。官方数据显示，目前，上海工业互联网的核心产业规模达到1000亿元。


　　沪鲁“网”来


　　3月29日，在山东省政府新闻办新闻发布会上，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副厅长、新闻发言人王新生介绍，山东省在全国率先建立“现代优势产业集群 人工智能”推进机制，出台“互联网 先进制造业”“5G产业”“加快工业互联网发展若干措施”等政策文件。目前，山东省拥有难得的工业互联网发展窗口机遇期，处全国第一方阵。


　　3月30日，鼎茂科技与上海人工智能研究院在上海真如城市副中心举行了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成立智能运AIOps（Algorithmic IT Operations）联合实验室，共同加速推动AIOps产学研用一体化发展。


　　上海人工智能研究院是由上海交通大学、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政府、临港集团、上海商汤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共同投资发起的新型研发机构，上海交大和商汤科技都是山东的“合作伙伴”，两年前的3月，山东新松人工智能研究院成立，规划中就有联合上海交大、东北大学、吉林大学及山东高校，建设一流人工智能学科等。商汤科技和山东的合作不仅有省级层面还深入到地市，去年9月，商汤科技与菏泽市人民政府在上海签约打造智慧城市。


　　也是去年9月，在2020世界工业互联网产业大会分论坛，“上海·深圳·青岛工业互联网发展论坛”上，上海市工业互联网协会、深圳市工业互联网行业协会、青岛市工业互联网产业联盟宣布三市开启工业互联网生态共建。在此之前就有上海工业互联网项目来落户山东自贸试验区青岛片区，片区已经积聚了海尔卡奥斯、西门子创新中心等世界级优势创新资源，形成了较好的工业互联网大生态。


　　在上海市去年五一节发起的“2020体验上海”活动中，海尔智家001号体验中心成为上海21家全球品牌体验店之一。


　　2019年，海尔把第三届“人单合一”模式国际论坛搬到上海召开，这一年，投资近1亿、面积达5000平方米的海尔智家001号体验中心在上海普陀区开业，海尔COSMOPlat体验中心在上海松江长三角G60科创大厦揭幕。


　　早在2017年年末，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上海松江区的“G60科创走廊建设”科技成果发布会也在乌镇召开。会上，上海松江区经委与海尔签署战略合作，双方将贯彻落实《中国制造2025》及上海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战略部署，助力上海市关于“加快发展智能制造”、“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深度融合发展”的快速落地和实践。


　　特写：


　　鲁企沪上风情


　　上海市长宁区德必易园C栋D栋E栋之间的空间里有棵移栽来的老香樟树，让人想起十多年前陈天桥斥巨资买下的一栋上海老洋房院里的百年大香樟。这个园区，有一跃而起的拉面说的身影，也有山东互联网企业韩都衣舍的身影。


　　3月35日，韩都衣舍董事长赵迎光带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看了德必易园E栋正在装修的韩都衣舍新的办公空间，这里曾经是大众点评的办公区，“半年前搬到德必易园办公，现在D栋的办公区已经不够用，4月份E栋的办公区就正式启用了。”


　　这里是德必“易园”系列的第一个园区，是由上海德必易园多媒体发展有限公司签约上海航天局第八0九研究所改造而成。事实上，这里不仅是一个文创园区，更是一个“融资服务据点”。由上海市经信委和上海市金融办启动的全市5个创意产业融资服务受理点，其中之一就在这里。


　　赵迎光说选择上海作为济南之外的韩都衣舍的另一个总部是因为这里的高端时尚人才聚集，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的互联网氛围，“在山东本土也有不错的设计人才，上海这边的总监会定期去山东交流传递更多一线信息，山东那边的员工也会来上海交流，公司在这里有根据地，对员工来说和单纯来上海出差学习感觉是不一样的。”


　　赵迎光也坦陈上海的人才成本是高昂的，“但是韩都转型做轻奢，还是需要上海+山东的双总部盘子来完成。”


　　他本人也是双城办公模式，“从前韩都衣舍的员工待遇在山东的电商企业里算低的，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来上海，升级的不仅是品牌，还有企业的整体生态。当技术遇上需求，加上有好的商业土壤，新业态、新玩法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赵迎光在上海的住处离德必易园5分钟的步行路程，他常在园区的“Home Garden”餐厅解决午餐，通常是下午1点后人少的时间。


　　韶华匆促，上海普通上班族的日常已经是“网”常：早上上班族打开支付宝扫码坐上地铁，一路听听喜马拉雅的早新闻；中午登陆饿了么、美团点评上选好外卖；下班途中刷刷B站、小红书；到家时，早先预订的盒马鲜生食材、拼多多产品已经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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